花會卷 | 康仙莊花子會(七)
09雜八地
“雜八地”是京津一帶對三教九流匯聚之所的稱呼。花子會的雜八地正是演出這種社會場景。演出者扮演成剃頭的,扒拉著算盤算賬催債的,賣糖墩兒的,修理籮筐、簸箕、籠屜的,說數來寶的,耍盤子耍碗的,抖嗡的(空竹)的,賣青菜羅卜的,賣紕手裂腳膏藥的,說書唱戲的,打拳賣藝的,磨剪子戧菜刀的,演送子奶奶的,賣大力丸的,耍傀儡子的(木偶戲),做偷做賊的,欺行霸市的,傻公子追逐女性的......,出會時,各家精于哪個行當,熟于哪個行當就裝扮哪個行當,可以隨意,只要表演能吸引觀眾,叫喚的高聲低調能使觀眾發笑就行。
表演“雜八地”的各種的吆喝聲此起彼伏,還不斷與沿途觀眾交流互動,做出各種滑稽誘人的表情。整個演出群體就如同一幅流動的市井風情畫,很像《清明上河圖》。
10推小車的擔擔的
推小車的和挑擔子的扮演的是背景離鄉逃荒要飯的。他們穿得最破,情景最悲慘。小車是“鬼頭車”獨輪車。中間車輪部分上方有高出車輪的雙轅木梯狀架子,兩邊各有一個稍高于車軸的小平架。一邊裝著破鋪蓋卷,鍋碗瓢盆,一邊坐著媳婦,懷里抱著吃奶的孩子。擔擔的一頭挑著行李,一頭筐里挑著小孩,媳婦在后面跟著,挎著個破籃子,拄著根打狗棍。隨行的男女老少,有揣著瓢的,有抱著雞的、抱著貓的,牽著狗的。每個人都穿著露著幾十處爛棉花的破棉衣。破棉衣的顏色說黑不黑,說藍不藍、土土火火,露出的爛棉花黃啦吧唧,一嘟嚕一片,布面爛如漁網,已不堪縫補。他們中有敲著盆碗說數來寶的,有挎著籃子耍著棍子扭秧歌的,有挑著擔子演前后倒頭、左右換肩的,有演拋接耍瓢的,有演用煙袋桿支撐草帽、盤子、叼在嘴上做平衡的,有甩著大銅錢串子唱喜歌的……總之,是各家有各家的絕招,各人有各人的絕活。表演者也沒有順序,誰想去表演誰就表演,誰想演個什么就演個什么,也不講究互相干擾,也不講主角配角,誰翻騰的歡、誰的嗓門大誰就更吸引觀眾,充分顯示了花子們的自主性和無序性,充分顯示了花子們苦中求樂、自重自強、游戲人生、不卑不亢的人生態度。這一行當的表演,如同舊社會一幅活生生的流民圖。他鞭撻了舊社會貧富差別的社會制度,鞭撻了只知爭權奪利不管人們死活的官員、鞭撻了只代表大地主、大資產階級的政府。他們表演的社會現象是今天的年輕人絕難理解的。每想至此,就使我們更加理解中國革命事業的偉大,更加珍惜今天的美好生活、更加堅信我們中國人民選擇的革命道路和社會制度。
11十番會
十番會是一種音樂會,以演奏為主,技術性較強。康仙莊花子會中的十番會由劉同義、 張德源領班,演奏員有三十多人,樂器有笙、笛、管、嗩吶、四弦、大雷(一種大個的低音胡琴),并配有大鈸、小镲、云鑼、勾鑼、堂鑼和一面兩米多直徑的大鼓。他們能演奏幾十支曲子,亦能為梆子、哈哈腔、蹦蹦戲伴奏。特別是劉同義吹的海笛能模仿人聲演唱和念白,聽起來比真人唱戲還會令人驚詫,無不叫絕。
12碌碡班
碌碡班以演唱民歌小調為主要演出方式。所用道具碌碡是農村用來軋蘆葦的,把蘆葦軋扁用以編織葦席、葦簍、草帽。這種勞動基本都是女人完成,因此所唱小調、民歌多是反映舊社會勞動婦女受累、受氣、思夫、想娘的思想感情的。唱起來凄凄楚楚、嗚嗚咽咽、邊泣邊訴、邊唱邊舞,曲調委婉,歌中帶哭,能引起廣大勞動婦女的共鳴。實際出會時拉的大小碌碡都是用紙糊的。唱段有“推碌碡”、“哭五更”、“采蓮”、“長亭歌”、“望娘親”、“邊關調” 、“逃荒”等幾十種。如《望娘親》中唱道:“小紅鞋呀綠線鎖,狠心的娘啊賣了我,一賣賣了十七八里地,趕到河邊打葦去。河又深、葦又細,剌得我小手血淋漓。直直腰,望望娘家的大樹梢。大樹梢上小雞叫,娘想我,就來叫。我想娘,誰知道——”充分反映了初婚少婦的思家之情。再如《邊關調》中唱到:正月里是新年,丈夫出征去邊關,衣服鞋襪多做幾件,眼中淚汪汪,引不上針和線。獨自守空房,誰來夢成雙,忽然心驚醒過來,和衣獨坐紅羅帳。十月小陽春,天寒地凍雪紛紛,丈夫鐵衣守邊關,冷暖誰人問——”充分道出了年輕少婦獨守空房的凄涼和對親人的思念。再如《逃荒》中唱到:“家住在直隸清河邊,年頭不濟遭水淹,一家老少忙逃難,沒投沒靠受艱難。一逃逃到南頭屯,親戚家也逃荒鎖上了門,眼淚撲簌地往下掉,走投無路難死人——”這一組曲反映了舊社會舊政府根本不管老百姓的死活,任其遭受艱難困苦自生自滅的慘狀。
康仙莊花子會表演推碌碡的有孟慶祿、苗希如、苗樹其、于永生、吳秀文、苗普祥、苗普星等很多人,他們男扮女裝表演動人,還有四個女童和一個男童表演。解放后還新編了不少節目,如反映日本侵略鬧的家破人亡,逃荒要飯,不得溫飽的唱段。還有反映婦女翻身得解放的唱段如:《退碌碡》、《婦女自由歌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