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會卷 | 康仙莊花子會(三)
四、文花子、武花子、鞭桿粘蟲花子
花子會的主體是文花子,也稱“文要飯的”。包括唱蓮花落子的,演十不嫌的,唱鋦大缸的,念喜歌的,敲著牛扇子骨(牛肩胛骨)唱太平歌詞的,打著竹板(行里稱玉子)唱數來寶的,打肉板唱落子的,拉碌碡唱小曲的,推鬼頭車唱小戲的,在大杠子上演雜技的,打霸王鞭的,耍盤子碗的,扭地蹦子秧歌的,吹打樂器的,表演傳瓢的,說評書的,唱鼓詞的,演二貴摔跤的,演詼諧逗樂小品的,演“雜八地”的,表演笙管笛簫、二胡板胡、月琴三弦各種樂器的等等,都屬于“文花子”。他們主要活動在市鎮,可稱為在街頭表演的民間藝人。他們或因學藝不精,或因無師偷藝,或因時機不順,沒有登上大臺面的機會,只得沿街獻演。到了一商家門口,不管人家愛聽不愛聽,愛看不愛看,立即表演起來,引的一大群人圍觀。商家若怕影響生意,給幾個錢打發一下,表演的馬上停演,去下一家商鋪再開演。有的商鋪掌柜的好熱鬧,也可點上幾曲,花子就多唱一會,商家多給幾個錢就行了,對這樣的主兒,花子臨走會說聲“謝了”。如果某商家也讓唱也不給錢,就麻煩了。表演的花子也不說要飯,也不說要錢,就在商家門口演起來沒完,花子們有的是工夫,有的是歌詞,還能現抓現編,越演越熱鬧,圍觀的人越集越多,商家的買賣也就做不成了,最后得花十倍八倍的錢打發花子,不然花子在一戶門前唱了大半天,才得一份錢,花子就不走還要表演。
武花子是花子中的特殊群體,人數較少。其中有“開荒子”的,多是年輕人。他們光著膀子,穿著露棉花套子的破棉套褲,一手端著酒壺,一手握著锃亮的牛刀尖刀,走著醉醺醺的八仙步。到了商家門口就喊:“掌柜的發大財啦,給倆錢花吧!”如商家給幾個錢,立即說“謝啦”,然后去下一家要錢。如果商家吝嗇不給,開荒子的舉起尖刀就朝自己胸脯一劃,一道血淋淋的大口子就出來了,花子順手一呼嚕,鮮紅的血就滿身滿臉。圍觀的群眾一起哄,這 個商家的買賣就做不成了。官府要管也無從下手,因為花子也沒用刀剌別人,又沒有哪條法令管得著自己剌自己。這樣商家為息事寧人,不但要給飯錢,還要給治傷的錢。所以一般商家見到“開荒子”的來了,趕緊給幾個錢打發了,免得招惹起一場大禍。
武要飯的還有一個行當叫“砸破頭的”,現在二人轉名角“小沈陽”在演出中,總有一個裝作保鏢的人,手里提著一塊半頭磚,裝作要打人的樣子。這人裝扮的就是武花子中“砸破頭的”。他們要錢的方式與“開荒子”的一樣,到了商家門口也是高喊:“掌柜的,大發財了, 賞倆錢吧!”當商家不給錢時,就用半頭磚猛砸自己的腦門子,砸的血乎淋拉,看你給不給, 不給就再砸自己,大有死在商家店前的氣勢。砸破頭的有時也在街上向衣著光鮮的富人要錢,一般人遇到他們,都怕惹麻煩,趕緊給點錢算了。
康仙莊花子會中開荒子,砸破頭的只是表演,并非真從事這一職業。出會時用有粘度的面粉和面,內包紅色顏料的水,象包灌湯包子一樣,再用一條舊白布包在額頭,一砸就留紅水,狀如流血。最后一任表演此行當的是李增義等人。
鞭桿粘蟲花子的要飯方法類似武花子,但他們是靠集體行動要飯的。這些花子手里都拿著三五尺長的鞭桿子,如同金庸小說中說的打狗棍。他們都會些武術棍法,特別是打響鞭的方法。抽起鞭子來如同皇帝上朝太監抽的凈鞭一樣響,花子會的人稱他們也受過“皇封”。這些持鞭桿的花子乞討時肩上背著褡褳,霸州人叫“錢遛子”或“哨馬子”,是一個用大口袋厚布縫成的兩端各有一兜中間開口的長方形旅行袋,長有三尺三寸,寬有一尺三寸。腰間還系著一個小口袋。他們要飯時站在門口,把鞭桿子往地上頓一頓高喊:“大叔、大嬸子,行行好吧!”如果把褡褳搭在胳膊上,就是餓了,要餑餑吃,給個玉米面餅子就算了。如果是把褡褳搭在墻上或搭在門坎上,手里提著口袋,就是已經吃飽了,要糧食,主人家不論給一碗什么糧食都行,花子說聲:“謝謝大叔、大嬸~就走了。花子喊“大叔”是說主家大豐收的意思,京津一帶“叔”都讀成“收”的音。鞭桿花子一般都找殷實大戶討要,如果主家不打 點或讓到別處去要,鞭桿花子回頭就走,不一會就會來兩三個同樣手持鞭桿的花子,還是 站在門口頓著鞭桿喊:“大叔、大嬸子,行行好吧!”如主家再不給,花子就像粘蟲一樣,越集越多,一頓飯的工夫就會集來十幾個或幾十個持鞭桿的花子,他們也不喊了,都堵著門口坐著不走,象粘蟲一樣,粘住這一家了。遇到這種情況,主家如不大大的破費,是送不走這 幫“粘蟲”的。